台灣明鄭時期斗尾龍岸番身分探究
荷蘭時期台灣中部原住民尚能維持自主權,到了明鄭時期由於鄭經把屯墾的範圍擴展到台灣中部,引起永曆二十四年(1670年)大肚王國戰役和斗尾龍岸番戰役[1]。而本文的重點在探討斗尾龍岸番身分,有助於釐清中部原住民在明鄭時期的勢力範圍。由於清朝接收台灣後焚毀明鄭的官方文件[2],關於明鄭時期斗尾龍岸番最早紀載於清康熙36年(1697年)郁永河所寫<裨海紀遊> ,後面又有日治時期連橫所寫<台灣通史 撫墾志>做進一步探究補充。然而各界對於斗尾龍岸番的身分與番社位置仍有些分歧,有認為斗尾龍岸番是巴宰族岸裡社,也有認為斗尾龍岸番是泰雅族,本文提供一個討論園地,寄望各界找尋更多資料驗證。
<裨海紀遊> 對斗尾龍岸番描述
"斗尾龍岸番皆偉岸多力,既盡文身,復盡文面,窮奇極怪,狀同魔鬼。常出外焚掠殺人,土番聞其出,皆號哭遠避。鄭經親統三千眾往勦,既深入,不見一人;時亭午酷暑,將士皆渴,競取所植甘蔗啖之。劉國軒守半線,率數百人後至;見鄭經馬上啖蔗,大呼曰:『誰使主君至此?令後軍速退』。既而曰:『事急矣,退亦莫及,令三軍速刈草為營,亂動者斬』。言未畢,四面火發,文面五六百人奮勇跳戰,互有殺傷;余皆竄匿深山,竟不能滅,僅毀其巢而歸。至今崩山、大甲、半線諸社,慮其出擾,猶甚患之。
阿蘭番近斗尾龍岸,狀貌亦相似。"
"鄭經率兵剿斗尾龍岸,三軍方疾馳,忽見草中巨蛇,口啣生鹿,以鹿角礙吻,不得入咽,大揚其首,吞吐再三;荷戈三千人行其旁,人不敢近,蛇亦不畏。"
<台灣通史 撫墾志 >對斗尾龍岸番描述
"二十四年,沙轆番亂。左武衛劉國軒駐半線,率兵討。番拒戰,燬之,殺戮殆盡,僅餘六人匿海口。大肚番恐,遷其族於埔里社,逐之至北港溪,觀兵而歸。已而斗尾龍岸番亂,經自將討之。斗尾龍岸者,居大甲溪之北,地險眾強,黥面文身若魔鬼,殺人為雄,以其頭作飲器,左右社番皆畏焉。經北巡,聞之,親至其地,不見一人。時亭午酷暑,軍士皆渴,競取蔗啖。國軒適至,見而大呼曰:『何為至此!』命軍士速刈草為壘。已而番至,可五百人,四面縱火,烈焰沸騰,狼奔豕突,勢甚猛。鄭軍據壘戰,番卻,乘勢逐之,燬其社。經遂登鐵砧山,留百人屯田,以制蓬山諸番。"
<台灣通史 劉國軒列傳 >對斗尾龍岸番描述
"二十四年秋八月,斗尾龍岸番反,經自將討之,國軒從,遂破其社。十月,沙轆番亂,平之。大肚番恐,遷其族於埔里社,追之至北港溪,乃班師歸。自是北番皆服。"
<台灣通史 建國記 >對斗尾龍岸番描述
"八月,斗尾龍岸番反,經自將討之。命右武衛劉國軒駐半線。十月,沙轆番亂,平之。大肚番恐,遷其族於埔里社。國軒追之,至北港溪畔,乃班師歸。自是北番皆服。 "
明鄭時期鄭經實施屯田侵犯原住民生活領域[3],<裨海紀遊>與<台灣通史 撫懇志>紀載永曆二十四年(1670年)斗尾龍岸番出草抵抗侵略。鄭經自領兵北上越過大甲溪與斗尾龍岸番交戰,劉國軒將軍隨後趕到,最終鄭軍獲勝燒毀其番社,而番民逃入深山之中,鄭經率兵登鐵砧山以監控附近番社。
郁永河<裨海紀遊>並沒有提到大甲溪與鐵砧山,應是連橫後來考據而寫入<台灣通史 撫懇志>。永曆二十三年(1669年),鄭氏部將劉國軒派遣副將駐守大甲鐵砧山實施屯墾經營崩山八社。現在大甲國中附近"營盤口"及鐵砧山"劍井",為屯墾時留下來遺跡[4]。大甲鐵砧山劍井傳說提到"遙思當年國姓爺鄭成功部將,被當土地番圍困於大甲鐵砧山(昔稱銀碇山)上,缺乏飲用之水,軍士皆苦不堪言,後禱告於天,以寶劍插地頓見甘泉湧出,兵士歡飲,士氣大振,歡聲雷動,土番見鄭軍有如神助,驚駭之餘,紛紛棄甲而逃,鄭軍得以解圍。" 這個傳說似乎指向當時斗尾龍岸番出草圍困鄭軍於鐵砧山上,不過當時鄭成功已經過世,傳說應指鄭經的部將。
鐵砧山的旁邊是外埔馬鳴,而馬鳴的地名由來傳說也關連到這場戰役。外埔馬鳴埔由來提到"馬鳴里舊名馬鳴埔,相傳明末清初原住民[出草],圍困在此地的漢人,由於天黑,援兵又不來,心急萬分,夜深時候,居民突然聽到千軍萬馬奔騰,以及馬匹嘶喊的聲音,原住民驚駭不已,立即撤退,馬鳴埔的地名因此產生,一直沿用至今。" 明末清初是明鄭時期,當時原住民出草圍困馬鳴埔,而千軍萬馬應該是大批鄭軍來到的戰役。
可以推測當年鄭經部隊駐軍於大甲鐵砧山並拓墾附近土地,因侵犯斗尾龍岸番傳統領域因而出草圍困鐵砧山與馬鳴埔,鄭經帶軍親自北上越過大甲溪救援,鄭經的部隊打勝後追逐到斗尾龍岸番社並燒毀,再回頭登大甲鐵砧山以監控附近的番社。
日治時期伊能嘉矩 於1895年至1898年在台灣實地調查原住民,奠定台灣原住民研究,伊能嘉矩認為斗尾龍岸番是位於現在南投北港溪的泰雅族;伊能嘉矩會有這樣的解讀可能與<台灣通史 撫懇志>相同說法有關-- "二十四年,沙轆番亂。左武衛劉國軒駐半線,率兵討。番拒戰,燬之,殺戮殆盡,僅餘六人匿海口。大肚番恐,遷其族於埔里社,逐之至北港溪,觀兵而歸。已而斗尾龍岸番亂,經自將討之。"伊能嘉矩認為鄭經軍隊追逐大肚社到南投北港溪 ,緊接反叛的斗尾龍岸番應該就在北港溪附近。然而在<台灣通史 劉國軒列傳 >和<台灣通史 建國記 >卻紀載斗尾龍岸番八月先反,之後十月才有沙轆社與大肚社反,由於後兩者資料明確指出番社戰役月份應更可靠。又<台灣通史 撫懇志>指出斗尾龍岸番位於大甲溪之北,因此南投國姓鄉的地名由來與斗尾龍岸番無關,卻與鄭軍追擊大肚社有關[5]。
2002年潘大和著<平埔巴宰族滄桑史>,解釋荷蘭時期的Tarranogan應該就是明鄭的斗尾龍岸番,Tarran-指地名罩蘭,罩以閩南語發音同tar-,而-gan指的是黥面番。罩蘭雖是現苗栗卓蘭前身,但由乾隆51年繪製的岸番把守圖,可發現當時"罩蘭埔"地名標示在現今的苗栗三義鯉魚潭一帶(大安溪出了卓蘭現廣大河岸平原),其中"埔"指草地。由日治時期台灣堡圖(兩萬分之一圖層)[6]可見早期大安溪無堤防;溪流往西北成為房裡溪(又稱為罩蘭溪),後由苑裡進台灣海峽,而溪流往西南流經后里泰安後到大安進台灣海峽[7][8]。如同地名大甲來自道卡斯族的閩南語音譯[9](Taokas);大安(Tarr-an)溪和罩蘭(Tar-ran)溪出於同源且閩南語發音相近,應同指Tarran;也就是大安與罩蘭應該為Tarran翻譯為漢文的同音別字[10]。"大安"與"罩蘭"可能同指大安溪(或稱罩蘭溪),"罩蘭埔"指大安溪旁的草地。由日治時期台灣堡圖(兩萬分之一圖層)[6]可見,現在台中后里的泰安里同樣位於大安溪流經的平原; 在日本時期后里泰安火車站叫做"大安驛"[11],佐證后里泰安亦屬於大安溪埔地,在明鄭時期應該也是罩蘭埔一部分。另外,在現代東勢境內石壁坑(清領時期石壁坑莊)內有一山地名為罩蘭崎 隔著大安溪與卓蘭鎮相望,罩蘭崎意思應為罩蘭溪旁高起道路崎嶇的山。
因此,古時罩蘭指的是大安溪所流經區域,包含苗栗泰安鄉、卓蘭鎮、東勢石壁坑山區、大安溪出鯉魚潭後的廣大河埔地(包含后里泰安)與; 而斗尾龍岸番應該就是明鄭時期罩蘭溪(大安溪)旁活動的原住民。
Tarran- 除了罩蘭還有不同的漢字翻譯,包含打難、打蘭、達蘭、搭連等[12], 但沒有出現與<裨海紀遊>定名的"斗尾龍岸"相似名詞;因此推斷郁永河當時以聽到的故事用漢字定名Tarranogan為"斗尾龍岸番"。拓墾初期漢人多來自福建漳泉兩地,當漢人由原住民聽到地名或番社名時,常以閩南語發音配合漢字命名,但Tarranogan以閩南語發音不雅。 -ran- 音似"屌 "閩南語發音(lan),而-gan 音似"幹" 。郁永河是讀書人(秀才)又是官員,在康熙民風保守的年代來台灣,推測郁永河以文雅的字詞做漢字命名Tarranogan 如下。
由於郁永河提到"至今崩山、大甲、半線諸社,慮其出擾,猶甚患之。" 因此,斗尾龍岸番的身分排除了大甲的道卡斯族和彰化的巴布薩族,目前各界判斷兩種可能性最大,包含泰雅族與巴宰族岸裡社,支持理由與疑點彙整如下:
認為斗尾龍岸番是泰雅族
[編輯 | 編輯原始碼]支持論點:
- 泰雅族符合紋面說法[15][16][17][18][19][20]:
<裨海紀遊>裡面提到斗尾龍岸番紋身又紋面(黥面),泰雅族的紋面傳統由古時候一直到日治時期才被禁止[21],因此泰雅族符合黥面條件說。
- 罩蘭乾隆中葉以前是泰雅族領域:
2002年巴宰族後裔潘大和著<平埔巴宰族滄桑史>,認為斗尾龍岸番就是活動在罩蘭的黥面番,且認為斗尾龍岸番是巴宰族[22]。然而根據乾隆25年(藍線)台灣百年地圖乾隆番界圖,罩蘭原本屬生番界內泰雅族領域,乾隆55年巴宰族才取得罩蘭作為贍養埔地(番屯制)[23](參考註記1)。既然乾隆中葉前罩蘭屬於泰雅族領地,明鄭時期斗尾龍岸番是泰雅族的可能性最大。- 註記1: 巴宰族後裔認為三義或罩蘭為巴宰族祖先的傳統獵場[24],主因為根據乾隆27年(1762年)巴宰族潘大猷入墾鯉魚潭一帶(現鯉魚潭村「番仔城」)[25]的紀載。然而根據雍正年間岸裡大社文書(AH2253)[26](此圖年代根據大甲西社尚未改名為德化社,因此推估繪製年在大甲西社事件以前),現月眉山腳下立有兩"天水分界碑"和"岸裡舊社與大甲分界碑"; 表示后里月眉山以北在雍正年間仍不屬於巴宰族領域。 另根據日本天理大學出版的"台灣平埔族、生活文化の記憶"[27],有張乾隆34年潘士興兒子被殺害的事件圖[28],現在鯉魚潭附近標示"屯丁舊社地",代表乾隆27年潘大猷入墾鯉魚潭(番仔城),為岸裡舊社派駐屯丁所在地(或為保護罩蘭的漢人),鯉魚潭的巴宰族番社成立要遲至同治末年[29]。
- 后里泰安番社遺址可能為斗尾龍岸社:
后里泰安福興宮(媽祖廟)旁邊有一舊地名"番社",2022年泰安一位李姓耆老(曾為當地嚮導) 轉述日治時期長輩的說法,這番社是曾有頭目的泰雅族番社遺址。 此番社位處大安溪河埔地,隔大安溪對面2公里處就是罩蘭埔。番社旁有一"隘勇古道",相傳明末清初(明鄭) 時就存在,可通往現在的卓蘭和東勢罩蘭崎[30],由於巴宰族在乾隆中葉後才於泰安設立隘寮防禦泰雅族,乾隆中葉前應為泰雅族所使用的古道(泰安由泰雅族轉移為巴宰族勢力範圍,參考註記2)。 <裨海紀遊>與<台灣通史 撫懇志>描述斗尾龍岸番被打敗,鄭軍追逐到其番社並焚毀,番民逃入深山;泰安番社遺址與 大甲鐵砧山、外埔馬鳴埔連成一線,符合當時的戰場形勢,此番社可能為斗尾龍岸社遺址。- 註記2: 由乾隆25年(藍線)台灣生番界圖,可見后里泰安仍屬於生番泰雅族活動範圍。乾隆31年岸裡社通事潘敦仔說服泰雅族屋敖等13社歸化清政府[31],或因功得以讓岸裡產業月眉莊拓墾範圍及於后里泰安。乾隆46年發生月眉莊28位漢人在泰安大安溪旁被泰雅族石壁等社生番殺害事件,根據口供,漢人到大安溪旁洗衣和撿拾木材,有人越界到溪東面山上砍柴,被生番發現而遭砍殺。由日治時期台灣堡圖(兩萬分之一圖層)[6],可見大安溪有支流(東北往西南走向)經泰安"番社 。因此,漢人並非越界到大安溪北,而是大安溪支流以東的后里山區。此外,可知乾隆46年時,巴宰族與漢人拓墾已到后里泰安區域,而乾隆49年(紫線)重新畫訂的台灣生番界圖進一步確認這個變動。
疑點:
- 由該大戰後番社後被焚毀,缺乏直接證據。
支持論點:
- 明鄭劉國軒將軍屯兵與岸裡諸番相拒:
康熙晚年岸裡社歸化後<諸羅縣志 卷十二> 紀載"離貓霧拺二里許,有竹圍三匝,偽將劉國軒舊寨,雲與岸里內山諸番相拒之地。今竹圍故址猶存,岸里諸番悉皆內附;足見聲教之無所弗被矣。" 貓霧拺位置應在今天的南屯犁頭店 ;而征討過斗尾龍岸番的明鄭劉國軒將軍與岸裡社諸番有過與對峙,以此推論岸裡社可能就是斗尾龍岸番。
- 清乾隆年間臺灣志略註記是岸裡社:
臺灣志略是曾在臺任官多年的尹士俍所著之史書,該書已經散佚,2003年學者李祖基、許毓良在中國國家圖書館找到了該書乾隆三年(1738年)的刊本,[雜緝遺事]章節裡有敘述"鄭經率兵剿斗尾龍岸(即今之岸里社),方疾馳,忽見草中一蛇,口啣生鹿..." 與<裨海紀遊>的敘述 "鄭經率兵剿斗尾龍岸,三軍方疾馳,忽見草中巨蛇,口啣生鹿..."雷同;可以推論是尹士俍根據<裨海紀遊>進行修改註釋。
- 與阿蘭番相近且相貌相似[32][33][34][35]:
根據<裨海紀遊>裡面一段敘述-- "阿蘭番近斗尾龍岸,狀貌亦相似",而阿蘭番是巴宰族烏牛欄社,因此認為斗尾龍岸番是巴宰族岸裡社。 - 社名都冠有相同名詞:
荷蘭時期斗尾龍岸番(Aboan Tarranogan)與巴宰族烏牛欄(Aboan Auran)社名前都冠有Aboan"[36][37],這也是支持斗尾龍岸番為巴宰族岸裡社的原因之一。
疑點:
- 岸里諸番傳聞或有誤解: 雖然乾隆年間臺灣志略[雜緝遺事]章節有敘述"鄭經率兵剿斗尾龍岸(即今之岸里社)" ,然而[番情習俗]篇中卻提到"岸裡社(舊傳為斗尾龍岸最強)",由這樣的敘述可以瞭解,尹士俍並非自己考究出斗尾龍岸是岸裡社,而是當時有這樣的傳言說法; 而會有這樣的傳聞應該與康熙晚年岸裡社歸化後<諸羅縣志 卷十二> 紀載"離貓霧拺二里許,有竹圍三匝,偽將劉國軒舊寨,雲與岸里內山諸番相拒之地"有關; 而岸里內山諸番所指稱的是誰? 由康熙至乾隆年間的古圖與文獻可知(參考註記3與註記4),"岸里山"與"岸里內山"早就存在,且位於泰雅族勢力範圍(包含后里泰安、東勢山區); 因此,傳言岸裡社就是斗尾龍岸或許是誤解。康熙54年位於后里巴宰族麻糬社 歸化,因位於"岸裡山"旁而得名"岸里社",而後因助清廷平定亂事聲譽日隆,"岸裡"一詞成為巴宰族的代稱[38],後人轉述斗尾龍岸番事情時因為位於岸裡內山,時被誤解為歸化的巴宰族岸裡社。
- 註記3: 康熙58年(1719年)的諸羅縣志卷首有一山川總圖(登於臺中縣古地圖研究第39頁與第40頁[39]),可以看到岸裡山位於岸裡社(舊社)東邊或者樸仔籬社的東北方。又由乾隆34年李長匠差所繪東勢角一帶形勢圖,看到后里岸裡舊社東北方軍功寮旁標示著"岸裡山"[40] 。總和三項推論,岸里山約在現在后里觀音山附近。
- 註記4:雍正五年以前的台灣圖附澎湖群島圖刊(登於臺中縣古地圖研究第30頁[39]), 可以看到樸仔籬社東邊也出現岸裡山的標示。 另外也有史料文字記載岸裡山或者岸裡內山--<諸羅縣志 卷一>紀載"大安溪險...,發源於水沙連內山。北過岸里、南日二山,支分於南日社名之後者,曰房裏溪;支分於鐵砧山之北者,曰貓盂溪...。由這段敘述可以知道大安溪流過南日山與岸里山後分支,而南日山應指現苗栗火焰山附近(諸羅縣志 卷一寫到南日山在鐵砧之東北),推測岸里山在大安溪南岸后里台地。又" <福建通志台灣府-清>記載"阿里史山在縣東北四十五里...旁有岸里山。又五里曰樸仔籬山,山南與玉山接,大不可極"。由這紀載可推論"岸裡山"位於樸仔籬山旁約3公里("樸仔籬山"位於樸仔籬社東北方,現東勢山區[41] ;清領時期1里約576公尺[42])。<諸羅縣志 卷一>紀載"大甲溪...,發源於岸里內山。過樸仔籬山,南分於牛罵,..." 。又<福建通志台灣府-清>記載"萬斗六溪,源出岸里內山"("萬斗六"是霧峰某一舊地名[43]),可推測"岸里內山"指的是比岸里山更內面的深山,包含東勢或新社山脈群。
- 巴宰族無紋面:
史料並無巴宰族紋面的紀載,也無歸化後被禁止紋面的紀載。歸化後的巴宰族第三任總土官潘敦仔畫像並無紋面。眾多的巴宰族屯丁名冊描述多為紫面無鬚,並無黥面的描述[44],因此巴宰族是否黥面仍須進一步探求。 - "阿蘭番近斗尾龍岸,狀貌亦相似"不一定是同一族群:
<裨海紀遊>有一段敘述 "葛雅藍近雞籠 " 雞籠就是現在基隆,而葛雅藍(噶瑪蘭平埔族)位於現在宜蘭,與基隆約二十公里,指的是不同族群;斗尾龍岸番與阿蘭番相隔約十幾公里,以郁永河相同標準判斷,雖然近但不必然屬於同族群。 郁永河於康熙36年(1697年)來台灣,而巴宰族在康熙54年(1715年)才歸化清政府[45];郁永河來台灣時巴宰族尚未歸化清政府。對於生番巴宰族的番社不見得清楚,他口中的"阿蘭番"或許是整個巴宰族群,如同"葛雅蘭"代表整個噶瑪蘭族群。 - 荷蘭時期社名前 Aboan是公廨[46]:
有學者認為荷蘭時期記載的社名前 Aboan是公廨 (原住民祭祖或集會的場地),且因漢化的程度不同或保留或拆除[47],所以雖然斗尾龍岸在荷蘭時期名為Aboan Tarranogan,不代表就與Aboan Auran 烏牛欄社同為巴宰族。例如荷治時期樸仔籬社名為Aboan Poaly[37] ; 此外,荷蘭時期亦有Aboan kirrinan奇冷岸社,位於離岸裡社很遠的嘉義縣竹崎鄉[48]。 - 戰場形勢似乎搭不上:
由荷蘭時期紀錄的番社人口數與戶數資料,Aboan Tarranogan社1647年至1656年六次紀錄,除了1648年與1650兩次有明顯人數與戶數增多外,後面人口約保持在六百多人[49]。而<裨海紀遊>提到"文面五六百人奮勇跳戰",意即成年男性番民有五六百人參戰,而Tarranogan番社總人口不過六百人左右,若扣除老人、小孩、婦女,Tarranogan番社能參戰的成年男性最多只有三百人左右,因此戰役不只Aboan Tarranogan番社參戰。假設斗尾龍岸社就是大甲溪北的岸裡舊社,其餘參戰的巴宰族番社都在大甲溪南,逃難的方向應該是渡過大甲溪,似乎不合史料描述竄匿深山,且全番社老弱婦孺都迅速渡溪逃過軍隊追擊難以想像。
明鄭時期斗尾龍岸番是荷蘭時期紀錄的Aboan Tarranogan,生活在大安溪(或稱罩蘭溪)旁,由於鄭經實施屯田於大甲附近,因侵犯到斗尾龍岸番活動空間因而出草,戰役應發生在大安溪南岸(涵蓋大甲鐵砧山、外埔馬鳴、后里至東勢山區)。關於斗尾龍岸番的身分,主張是泰雅族或巴宰族岸裡社的論點或證據都存在,但由荷蘭時期的番社人數推斷,斗尾龍岸番戰役應該不只一個番社參戰(原住民部落常有互動或聯合行動),以雍正年間發生的大甲西社事件來說,巴宰族樸仔籬社與東勢山上泰雅族有過共同出草[50];因此,在推論斗尾龍岸番戰役時不能排除多個泰雅族番社或泰雅族番社與與巴宰族聯合出草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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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鄭螢憶(2017) 越過「土牛」:18世紀岸裡社在番界邊區的「族群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