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中國詩學緒論
中國詩學緒論是一門關於中國詩史的學科,旨在引領學生對詩這種文體,有一個初步的認識,了解基本的詩史,清楚歷朝的代表詩人和詩作。
關於第一首詩歌作於何時,目前學界仍有爭論。按照《詩譜序》的說法,詩詞的興盛,不在於上皇之世,蓋當時民風淳樸,不會有不平則鳴。
及宮體詩的興起,則必先言當時詩風之嬗變。而宮體詩的產生,應當是緣情一說為先鞭。從古至魏,詩的作用是以詩教為主,講究教化之用,孔子既曾雲,思無邪,也亦說「關雎,以色喻於禮」,更曾說「詩亡隱志」[ :兩條皆出自孔子詩論]。到了魏時,曹丕才大力提高文學的重要,在《典論 論文》中寫,「文章,經國之偉業,不朽之盛事」。將詩賦從政治倫理中解脫出來,創造性的提出了詩賦欲麗的觀點。這種觀點,是一種純文學上的追求。但當時的詩學觀,並沒有轉變為緣情,而是從「文以氣為主」脫胎而來的建安風骨。曹丕雖在論文中雲「徐幹時有齊氣」,但其追求,當是逸氣。正如其弟曹植在《白馬篇》中所云,「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考慮其時代背景,正是軍閥交戰,人民困苦,需要英雄的時代。時勢造英雄,時勢也需要英雄。曹操在短歌行中求賢若渴,和他想要立一番功業的抱負是分不開的。所以他有「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這樣昂健的句子。[ :劉勰《文心雕龍 時序》:「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並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而曹丕據《三國志》記載,善騎射,好擊劍,這種愛好,導致他的詩學傾向是昂揚的。但是,就曹丕具體的詩來說,他的風格是「清麗和婉」,並不能完全劃分入建安風骨。[ :此處平利斌《建安風骨不能完全涵蓋曹丕詩風》有論及。]
盛唐詩在中國詩史中一直被以為是詩中的頂峰,不僅產生了李杜這樣的偉大詩人,包括但不限於王維,高適,岑參,王昌齡,孟浩然等人,也都是唐詩的高峰。唐詩是詩文化中璀璨的明珠,盛唐詩則是明珠中最璀璨的一顆了。
清人詩云:"宋人生唐後,惆悵真難為。"宋詩在唐詩珠玉在前的情況下,艱難的走出了一條主理的路子。
如果說,宋人是不幸的,那麼清人則是悽慘的。清代詞學家可以自誇中興,小說戲曲都有卓越的著作湧現。但詩方面,較於唐宋,卻有明顯的差距。而清初詩的最強音,吳偉業,錢謙益,也不能完全屬於清。從神韻,肌理到性靈,雖各自粉墨登場,但卻沒有特別好的作品。王士禎被袁枚譏為才力薄,翁方綱被袁枚譏為填書塞典,但自己卻過分追求性靈,以至於俗不可耐。
袁枚與蔣士銓,趙翼齊名。袁枚的詩觀,繼承了明末公安派的主張,從主張上看,無疑以袁枚最為精妙,但過猶不及。而當時的詩學大家,沈德潛,選編五朝別裁集,其旨承於王士禎,袁枚《與沈大宗伯書》曾就《明詩別裁集》中無晚明詩人王次回與其爭論,認為「望溪集中,時時竊之」,而沈氏著書,不做選裁,實在無語。大抵王次回學冬郎,而為理學家不恥。
當其時,清朝尚有毗陵七子,毗陵七子以黃、洪為首,略為可觀。黃景仁,中國詩學上,一般認為其學李白,但其風格,似接受李商隱更多,傳世名作,都有學李商隱的傾向。但其早厄,當代學者徐晉如在《綴石軒詩話》中以為其是郁達夫之先,實在是了不起的創見。郁達夫之詩,實有黃詩之味,可目為後勁。
自三大家後,則同光體出。以陳三立,鄭孝胥之流最為名重。錢鍾書雲,吾友陳散原,稱雄海內,即為此君。同光體好用典,多不知所云,錢鍾書雲,讀得,懂得,方能傳得,實乃至論。
爾後,西學東漸,黃遵憲始以舊體乃作新文,被尊為三百年詩史。略讀人境廬詩草,非無佳句,然今別離詩之一流,淺薄而無味,實舊體詩之亡之標誌也。
清三百年間,振蔚詞學,彬彬於世。而詩人雖多,卻不及唐宋。唐人詩主情,宋人詩主理,清人難矣。